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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:手工製香
文/顏麗家 圖/顏麗家
責任編輯/邵璦婷
吳博男手上拿著剛包好的香,笑得開心,從16歲來吳萬春香鋪做工,已經快60年了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坐落於府城祀典武廟旁,永福路上的吳萬春香鋪屹立不搖,慕名而來的遊客、識好貨的居民,七嘴八舌的大叔大嬸擠得小店水洩不通,為的就是一束束傳承百年的手工製香。
檜木櫃台後一個嬌小的身影俐落穿梭,挑揀、包香、不時與熟客聊上幾句──他是吳博男,吳萬春香鋪裡的老師傅,十六歲當完兵來做工,今年已經七十三歲。
滿牆的香,一包半斤,用紙純手工包裝,避免香枝折損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房屋深處的製香房 米篩、水缸,鐵勺和木架
從小被家人送去「學師仔」,跟著嚴格的師傅學製香,吳博男幾乎不敢有一句怨言,學徒的三年四個月是「人家叫咱做啥,就做啥。」十六歲當完兵後,經由介紹來到吳萬春香鋪,跟著師傅吳萬春,從此一做就是好幾年;每天清晨五點就報到,晴天曬香,雨天顧店,全年無休的工作著。
走過幾十年的光陰,年邁的他已經是香鋪非常資深的製香師;偶爾閒來沒事的吳博男,就抓起櫃檯上的一大把香,挑去瑕疵枝條、秤重包裝,手掌上因為常接觸香粉而呈現焦黃色,眉宇間盡是慈祥。
做好的香秤半斤重包一包,在這之前先把瑕疵品挑掉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製香房內陳設,三個裝香粉的大米篩、浸水的大缸、還有一些木架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舀香粉的挑勺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櫃台旁的長廊延伸至屋後,推開門先進入透光的天井,一旁階梯通往曬香的屋頂,然後是放金紙、中藥香粉的倉庫;再來又是一個天井,旁邊是老師傅的休息室,最後才到製香房。
製香房外的走廊堆放大袋的桂香粉、沉香粉、楠樹皮粉、桂竹枝,用一塊塑膠布蓋著;房內燈光昏暗,三個大米篩,一個大水缸,鐵勺和木架,就是全部的設備。
上粘仔裹香粉 一開一合如紙扇
沾完粘仔的桂竹枝,擺在一旁蔭乾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「做香分四層,先上粘仔,再上香粉,粘仔只佔四分之一。」吳博男抓著一把未完成的香枝解釋。裹粉前要先將桂竹枝沾濕,裹上第一層粘仔,再裹上第二層、第三層、第四層香粉,將手裡一大束香展開成扇,一開又一合,讓香粉密密的裹上桂竹枝,稱做「掄紙扇」。做好的香拿上屋頂曝曬,夏季曬一天就乾,冬季則要曬個兩三天。
屋頂上的曬香架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老店的堅持:天然香粉和桂竹
製香房外放置的桂竹枝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桂香粉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「粘仔」也就是楠樹皮粉,碰到水後產生黏性,就沾上各式各樣的香粉,香粉則依客戶需求做調配,依價錢決定香粉的比例。一般來說最便宜的是桂香,最貴的是中藥香,吳博男告訴我們,吳萬春香鋪從1902年創立至今都堅持用天然香粉,讓顧客不用擔心化學毒素,對神明也夠誠意。另一個堅持是桂竹枝,使用前先浸泡水中兩天,蔭乾一天,再拿去屋頂上曬一天,工序雖然麻煩,但這樣香粉才裹得細緻。老店的堅持,是為了給神明和顧客最好的香。
「古早時,香是用來治病的。」
現在燒香、點香,大多出現在宗教場合,不過「古早時,香是用來治病的。」吳博男抓起一把中藥粉說。香的緣起不是用來拜拜,是九天玄女在成仙之前,因父親久病在床,無法吞嚥也無法消化,於是她將中藥材磨成粉,用糯米粉加水和成泥,輾成條狀曬乾,然後燒煙為父親薰香。
父親聞了藥材燒成的煙,不久便大病痊癒,這就是最早的香,九天玄女也因此被稱為「香媽」,更是製香業者一定要拜的祖師嬤。香媽成仙後,人們點香傳心願給她,並深信:有香的地方,就有香媽,香媽會保庇大家。
手工包裝珍惜香 近悅遠來都款待
正在和客人解釋商品的吳博男。/圖片來源:顏麗家攝
一批客人才剛散,另一批又擠滿櫃台,吳博男忙著接待清明買香祭祖的顧客,一隻手結帳、一隻手包香。為了避免傷到香枝,這裡的香不放塑膠袋,每包都親自秤重,用紅紙和糨糊仔細包裝。
台北來的遊客指定要最好的香,買了五十包要郵寄,「寄到7-11都記得我們」,吳博男邊包邊笑。在吳萬春香舖,只帶銅板來的阿嬤也賓至如歸,人一出現,什麼都不用多說,吳博男知道她要哪一款香。
如同老主顧一般,浸水的大缸、裹香粉的大米篩、郵寄包裹的塑膠繩,店裡的每枝香、每一角,都是最熟悉的工作夥伴,吳博男嘴上說著:「還能做就來啦」,手中持香的每一刻,都偷偷微笑著。